线相纠,谢策便移开了目光,仿佛那一眼只是雪嫣的错觉。
谢策端起茶盏,手拈着杯盖,不紧不慢地刮去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,好整以暇地问顾老夫人:“方才可是我听错了,顾老夫人说得是哪位姑娘?我怎么记得,陈家搬离京城时,顾大人还未续弦才对。”
此话一出,几乎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,整个花厅静得就是落根针都能听见。
“老夫人,按理这是你们两家的家务事,我不该过问。”谢策话锋一转,“但本官身为京兆府尹,就不得不多嘴问一句了。”
他说得冠冕堂皇,从进门第一句问话到现在,环环相扣,让人就是想辩解也无从下手。
顾崇文额头上满是冷汗,此事若是声张出去教人参上一本,顾家颜面何存。
谢策睇向陈宴和,身子微微前倾,“你来告诉本官,可是本官听错了。”
若陈宴和足够聪明,就知道该怎么做。
陈宴和也确实聪明,他很是为难局促的朝顾老夫人看了看,“想来是老夫人一时高兴所以说岔了,在下是与顾二姑娘有婚约,而非四姑娘。”
娶顾二姑娘还是顾四姑娘对他来说没有区别,没必要为此开罪侯府。
谢策未置可否,转而看向顾老夫人,意味深长的一眼让顾老夫人脊背发怵,那股凌人之上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。
顾老夫人嘴角抽了抽,脸色别提有多难看,但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,谁让眼前的人她开罪不起,相反她还要陪笑,“确实是老身嘴快说错,世子别见怪才好。”
顾崇文送了谢策出府,面上满是尴尬,“让世子看笑话了。”
他清楚方才谢策是给了台阶,才不至于让顾家颜面尽失。
谢策懒得与他客套,摆手打断他的话,一言不发的离开。
……
焦灼等在花厅外的心月见雪嫣出来,急忙上前,“姑娘没事了吧?”
雪嫣此刻还是昏昏沉沉的,她回想谢策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,似含着千言万语。
雪嫣轻轻咬唇,“没事了。”
心月拍着胸口长出口气,“好在奴婢看形势不对,去请了世子过来。”
雪嫣怔然看她,“是你去请他来的?”
难怪谢策会来的如此及时,连官服都未还下,应该是得了消息便赶了来。
心月点点头,不安地抿了抿唇道:“姑娘别怪奴婢,陈公子是忽然来得府上,奴婢恰好听见老夫人对夫人说得话,急的不行,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法子,才让门房去给世子送了消息。”
雪嫣又怎么会怪她,她此刻精疲力尽,只让心月扶自己回院子。
门房从石径另一头走来,他四处看看没人,才走到雪嫣跟前,快速道:“世子想请姑娘说两句话。”
门房见雪嫣不做声又说了一句,“世子说,若是姑娘不便就罢了,他等您一刻钟。”
雪嫣双手紧紧握成拳,眉眼间满是挣扎。
青墨守在马车外张望,不确定的问:“世子,四姑娘真的会来吗?”今天要不是世子来的及时,姑娘只怕真就把亲定了。
“她会。”悠然笃定的二字从马车内传来。
果不其然,没过一会儿,青墨就看到雪嫣从巷弄那头走来。
青墨再次感叹,世子真是把姑娘的心理牢牢拿捏,以退为进,若他强逼着姑娘相见,姑娘必然抗拒,此番,人不就自己来了么。
青墨走上前,“姑娘,世子在马车上。”
雪嫣看了眼合紧的车轩,作乱了一路的心跳更加紊乱,她抿住唇,提了裙摆走上马车。
素手挑开布帘,马车内光线昏暗,雪嫣稍作适应才得以看清里面的人。
谢策垂头而坐,长睫覆住了眼底的情绪,却遮掩不住他周身的失意落寞。
雪嫣一时忘了开口,她从未见过谢策如此模样。矜然,傲气,这才该是他。
“嫣儿。”谢策低低开口。
哑然的声音让雪嫣心上骤然一颤,谢策抬起眼帘,幽邃的眸光直望进她眼底,雪嫣扶在布帘上的手揪紧起。
“你说不再相见,我便不出现,可今日听到下人来传的消息,我还是没忍住。”谢策说着笑了笑,那笑很轻很淡。
他的话就像一块巨石砸进雪嫣心里,眼里的难以置信和无措让谢策觉得无比愉悦。
“看到你要与旁人定亲,嫣儿,我做不到不阻止。”谢策眸光深处有凉意渗出,他本想再等等,如今看来,是不能等了。
雪嫣震惊的已经无法思考,脑子像被一团乱麻缠住,谢策与她说这些话是何意,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眷缠的目光看她,他不该这样看她。
雪嫣几乎失语呢喃,勉励说出,“世子,我是顾雪嫣。”
她是顾雪嫣,并非其他人,谢策定是搞混了。
谢策眼底翻起极为复杂的神色,“嫣儿,有些话我本不想告诉你,可那样似乎又太委屈我自己。”
雪嫣越发的没底,连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