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亲那里,我自会去说明。”
出乎谢策的意料,他以为谢珩至少会迟疑,看来三年的光景,倒真是让他这兄长像变了个人。
……
谢珩死而复生回来的消息在长安城里炸开了锅。
雪嫣彻夜未眠,在听到下人们议论的话后,才敢真真正正相信,自己昨夜看到的不是出现幻觉,是时安真的回来了。
“心月,我不是在做梦。”雪嫣笑着笑着,眼泪却又一次淌了下来,泪渍湿了干,干了湿,一双眸子早已是红肿不堪,叫人见了都觉心疼。
心月捏着袖子抹泪,小声宽慰:“奴婢都说是真的,大公子真的回来了,姑娘切莫再伤心。”
雪嫣忍住哽咽,抬手拭泪,用力绽出一个嫣然的笑,“嗯。”
心月伺候雪嫣梳洗,又替她上了妆,才使得她看起来不那么憔悴。
心月欲言又止地望着镜中,仍沉浸在谢珩归来的喜悦中的雪嫣,“姑娘。”
雪嫣从镜子中看她,心月忧心忡忡道:“可世子那边,我们该怎么办,昨夜……”
雪嫣身子一僵,呼吸顿然凝滞在喉咙口,她太过激动,竟忘了谢策。
脸上的欢喜被无措取代,一张小脸白了又白,昨夜谢策也在,他还看到了自己和时安相拥在一起。
雪嫣攥紧手心,她要怎么解释,回想起自己与谢策相处的种种,她脑中一片空白。
雪嫣紧紧闭上眼,干涩的吞咽着嗓子,若是谢策将他们的事告诉时安……
雪嫣掌心冰凉,她已经不敢再往下想。
谢策与谢珩一同面见过圣上,先后走出金銮殿。
谢珩记挂雪嫣,一刻等不及想要见她,转身对谢策道:“我还有些事,先不回府,你同母亲说一声。”
谢策波澜不兴的黑眸下闪过莫测,“大哥是去见昨夜那位顾姑娘。”
谢策口吻极轻,仍是一派光风霁月的翩然模样,然而眼底深处的冷意几乎压不住。
谢珩笑意里染上温柔,答案不言而喻。
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被乌云所遮盖,谢策周身陷在阴影下,似在死死压抑着什么。
气氛微妙凝滞。
谢珩看他情绪似有异,蹙眉道:“二弟?”
青墨从远处快步而来,看到相对而站的一对孪生兄弟,眼皮子一个劲儿的直跳,他弓腰朝谢珩行了礼,转而又附到谢策耳侧低声说话。
谢策眼里的凉薄褪尽,从喉咙里逸了声笑,意味深长地抬眸,“衙门有事,我就不陪大哥了。”
出了皇宫,谢策没有去京兆府,而是直接去了澜亭小筑。
雪嫣站在雕栏前,看着脚下不过拍打着石板的水浪出神,事已至此与其提心掉胆,不如她找谢策说明 。
雪嫣心绪纷乱,没有注意到身后无声靠近的男人,直到那股冷松香将她包围,才惊慌转过身。
腰上骤然一紧,人已经被带入了谢策怀里,头顶是他辩不出情绪的声音,“当心掉河里,这么冷的天,我不救你。”
雪嫣心慌无措,忙不迭抬手推他,“还请世子松手。”
眼里的抗拒较以往哪一次都要强烈,就连散落鬓边的发丝都显得那样无情,轻张的檀口不住喘气,脸颊涨红,可见其有多用力。
谢策心底生寒,眸光倏冷,这具被谢珩抱过的身体,真当他多稀罕么。
他拂袖松开手,忽然的撤力让雪嫣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,她惴惴望向谢策,只觉得他冰冷似箭的目光似要将自己射穿。
谢策睇着她冷嗤,“差些忘了,嫣儿昨夜忘情抱着人不是我,你不该对我解释什么吗?”
谢策自然不会认为顾雪嫣是因为思念他才来的这里,无非来跟他撇清关系罢了。
“对不住……”雪嫣艰难吐出三个字,眼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愧疚,“当初我以为时安身亡,伤心欲绝……而你恰好出现。”
“顾雪嫣,你怎么敢的?”胆敢妄想和谢珩再续前缘。
谢策轻轻笑开,笑声里夹杂的危险让雪嫣呼吸发紧。
雪嫣以为谢策愤怒的原因,是她将他当作谢珩的替身,心慌意乱之下,她脱口而出,“我知道,世子也不过是将我当作那画上女子的替代,我们,我们谁也不亏欠谁。”
铺天盖地的寒意透肌入骨。
不再伪装君子,脱去斯文皮子的谢策就是一头凶兽,又岂是雪嫣可以招架。
只是此刻的雪嫣已经一概顾不得,用力阖了阖发颤的眼睫继续说:“我希望,我们好聚好散,只当不曾认识。”
“你真敢说啊。”谢策咬牙切齿。
雪嫣仰头泛红的双眸撞进他眼里,几乎哀求地看着他,“求你。”
谢策一震,旋即是滔天的怒火 ,他是天子骄子,为一个女人费尽心思至此,换来的就是一句不亏欠。
他谢策想要谁不行,何必对着这么一张终日哭丧着,不识好歹的脸。
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