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忽然就平静了下来。
雪嫣偏头从窗子口望出去,谢策已经走到了石桥上。
他上楼的脚步显得有些急切,步子方迈上平阶,一抬眸就与雪嫣四目相对。
夏日的天气就算到了傍晚也很热,官服又严整厚实,谢策一路走来额头上已经带了些汗,他也不遮掩自己的情急,“我是真有些怕,回来的时候你又不见了。”
雪嫣捏着茶壶的手一紧,嘲讽道:“你拿那么多人威胁我,还怕我走吗?”
谢策面对她的讥嘲也坦然,“自然是怕的,就怕有朝一日这些威胁对你都没了用。”
他看向雪嫣拿在手里的茶壶,“正好也渴了,囡儿给我倒盏茶来。”
雪嫣心头顿跳,提着茶壶的手微微发抖,昨日陈晏和来不及告诉她,这毒多久会发作,发作又会怎么样,会死的吧……
她手抖的更厉害,时安现在还没有安全,若是让谢策察觉,谁也不能保证他一怒之下会做什么。
雪嫣抬起眼帘就对上谢策深沉难辨的目光,指尖一松茶壶就这么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。
她立刻蹲下捡碎瓷,神色仓皇,谢策已经几步走到了她面前,抓起她微颤的双手,“让丫鬟来收拾。”
他轻睇着满地的狼藉,片刻才抬眸看着雪嫣打趣道:“让你倒杯茶都那么不情愿,光指着我伺候你了是不是?”
雪嫣仍不能平复心绪,身子却已经被谢策抱了起来,她忽然紧盯着谢策问:“你保证的,会让谢珩平安的是不是?”
谢策温和的神色,因为她口中的那两个字,微微变得冷漠,“他是不是平安,在你。”
雪嫣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。
皇上病情危殆,谢策是连夜赶到的宫中。
紫宸殿内各宫妃嫔,众皇子皆候命在庭中,谢策跟随内侍进到殿中,皇后和几位贵妃陪侍在内殿,仁宣帝面色灰白,已然是将死之色。
早前他替仁宣帝诊过脉,虽然也已呈败势,但不该那么快才对,谢策肃然上前,一搭上仁宣帝的脉搏,便觉出不对,是有人急着送皇上宾天。
多则三日,少则随时。
看到谢策都束手无策摇了头,众人皆白了脸色。
谢策走出大殿,与朝自己遥望过来赵令崖短暂交汇目光。
谢策在心中无声轻叹,这时间真是越来越不够了。
……
皇上去的很快,赵令崖持着传位诏书在一片哭天喊地声中走出大殿,明明灭灭的灯火照在他脸上,深藏的对权势的渴望从那张温和无欲无求的脸上透出。
赵令崖以极快的速度登基,早前仁宣帝下的诏令早已被他截下,又连发数道圣旨命所有藩王不得入京。
远在封地的燕王接到皇上驾崩的讣告后执意上书要进京扶棺。
养心殿内,赵令崖一袭明皇龙袍坐于龙案之后,无甚表情的面庞不怒自威,“朕顾念与燕王的是叔侄情分,未对他施以惩戒,怎奈他一再紧逼 ,违抗圣旨执意入京,谋反之心昭然若揭,朕今日便下旨,削其蕃收其兵。”
吏部尚书王合却道:“燕王谋乱一案的事还未查清定夺,燕王又与先皇兄弟情深,想进京扶棺送丧也是情理之中,”
赵令崖神色肃冷,“燕王野心滔天,意图谋逆证据确凿,莫不是要等他起兵造反,朕再做顽抗?”
王合刻板道:“但皇上直接下令削藩,恐不能服众。”
“臣有一言。”静站在旁的谢策迈步到殿中,低眉拱手,“皇上的顾虑臣明白,但王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,燕王若真有反意,此番入京必会私带兵马,而臣也一直坚信臣的兄长不会有谋反之心,不若就派臣兄为先锋,在边城接迎燕王,若燕王真的敢私带兵马,就让臣兄将其一举诛杀。”
谢策抬起眼眸,“臣会秘密领兵在后,做为援军,但若臣兄真与燕王有勾结,臣则会发兵,大义灭亲。”
谢珩当初就是险些在战场上丢了性命,吕氏一得知这个消息,当场就乱了,她情急找到谢老侯爷。
“策儿无论领兵的经验还是身手都甚过珩儿,不如让策儿代他兄长去。”
“不知所谓。”谢老侯爷话都不听完就喝住了吕氏,“此番就是皇上就是有心让谢珩戴罪立功 ,你倒好,拖什么后腿。”
那日赵令崖与谢策几人是密谈,对外只说是命谢珩迎燕王入京,但谢老侯爷却猜到了其中的关窍,皇上为了防止燕王真的谋反,必然还会派兵在后防守,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,断后的谢策。
吕氏被谢老侯爷疾言厉色的训斥惊的不敢再往下说。
可她是真的不能放心,思来想去,吕氏决定亲自去找谢策,与他商量。
看天色,这个时候谢策大约是回澜庭小筑了,吕氏便直接赶了过去。
澜庭小筑的守卫看到吕氏过来,连忙上去请安,“见过夫人。”
“世子呢?”吕氏径直跨进门槛,守卫不敢拦只得跟着道:“回夫人,世子还未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