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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节(4 / 8)

一幅涂在码头墙壁上的大标语下,标语是:“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!”我拎着昂热拉的大包,她把毛巾、她的浴衣和我的游泳裤塞在里面。我扶着她穿鞋。然后我穿上我的鞋。

“一点也不疼了吗?”昂热拉低语道。

“一点也不了。”

特拉博夫妇站在他们的船上,冲我们挥手,直到昂热拉将梅塞德斯车开出了码头。

“我口渴。”她说“你们男人酗酒,而我跟帕斯卡勒在上面烤太阳。等等,小伙子,大妈现在得喝点东西了。”她把方向盘往右转,马上停在了一堵土灰色建筑前面:“康托码头俱乐部”我们走进一个凉爽的厅里,走过俱乐部的许多房间和一个小酒吧,那里面有一支三人小乐队在演奏,正对着一座阴凉的平台。我们坐到靠墙的一张桌子旁,那儿能听到音乐。除了我们,另外还有四对。我叫了香槟,酒送来后,昂热拉像渴极了似的喝了一杯。我马上又给她倒上了。夜色降临。光线又一分钟一分钟地变换着颜色,空气像丝绸一样。我穿过敞开着的门走进酒吧,给音乐家们钱,要求他们演奏随风飘去。然后我走回我们的桌子,昂热拉抬头望我。

“你做什么了?”

“什么也没做。”我说。

我们喝酒,接着响起了随风飘去的第一节。

“咱们的歌。”昂热拉说。

她跳起身跑进酒吧,平台上差不多是空的,紧接着喇叭里就传来了她的声音。她对着一只麦克风唱,声音很低,几乎是耳语,因此歌词听起来半似在唱、半似在呵气,是德语

“这世界上有多少条眼泪和痛苦之路?这世界上有多少座伤心的海洋”

钢琴。打击乐器。堵塞的萨克斯管。昂热拉的声音。我靠回去,喝酒,我的思想神游、神游

我说过,我未婚。我骗了昂热拉。这是卑鄙的

“有多少母亲早就孤苦伶仃,等啊,至今还在等?”

我的身体灼烧。那不仅是太阳,不仅是香槟。你知道那是什么。你骗了昂热拉。你家里有一个妻子。你不自由。不,你不自由

“那答案,我的朋友,只有风知道。答案只有风知道。”昂热拉耳语般的声音唱道。

那又怎么样!我一下子不再良心不安了。那又怎么样?我是自由的!我的婚姻死去了。卡琳只在纸上算是我的妻子。我爱的那个女人,我的妻子,她在这里,就在我身旁,她叫昂热拉。

昂热拉唱:“如今有多少人还不自由却又心甘情愿?有多少孩子晚上休息时饿得难以入眠?”

我不想说出真话。我不会讲出真话。我会祈祷,其他人不会说,昂热拉不会从别人处获悉。我得澄清我的案子。我得工作。挣钱。我不能趴下。

“那答案,我的朋友,只有风知道,答案只有风知道”

我必须我必须什么?我必须什么?我难道不可以幸福一回吗?我这一生可都只是必须、必须!

我越来越陷进激动和自我辩护之中,因为我感到,我不对昂热拉讲实话是不对的。我不能对她讲!如果我这么做了,我就会失去她

“人们为炸弹、火箭和死亡支出的金钱堆积如山。”昂热拉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“有些人今天夸口夺得很大,却一点也缓解不了困难”

我不想失去昂热拉!绝不!那将是结束,一切的结束

“为了让人类反省,还得再发生多大的灾难?那答案,我的朋友,只有风知道,答案只有风知道”

昂热拉的声音停了。萨克斯管缓慢伤感地吹起来,将曲子吹完。当昂热拉唱时,我打开了凡-克莱芙的那只小盒子。现在,我让那两只钻石耳环落进昂热拉只有半杯的香槟酒杯里。她容光焕发地走回到桌旁。

我站起身。

“谢谢,”我说“谢谢,昂热拉。”

“我们的歌,”她说“我们的教堂。我们的歌。‘庄严’酒店平台上我们的角落。全是我们的。还会有更多的东西。对不起,亲爱的角落,我们今天对你不忠了。明天我们再来看你。”我们就坐。“那里面还是很热。”昂热拉说“噗!咱们还能再喝一小口吗?”

“咱们一定要喝。”我说“咱们还能再喝一小口。咱们能喝下。”

昂热拉发出一声惊叫。她盯着她的杯子。

“我怎么了?”她说“我在我的杯子里看到耳环。马蒂妮-卡洛尔的那种。我醉了。”

“我也醉了,”我说“我也看到你杯子里有耳环。把它们取出来,亲爱的,要不然你会吞下它们去。”

昂热拉用手指从香槟里取出那首饰。

“戴上它们。”我说。

她的脸色倏忽变了,一脸严肃充满了责备。

“你真是发疯了。这我绝不接受!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?”

“你是我爱的女人。”

“可这是发疯!你根本没有这么多钱!”

“我当然有这么多钱,”我说“要不然我就买不起这耳环了。是凯马尔夫人和凯马尔先生最好的推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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