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十乌到的时候不早不晚,但园子里已经有了许多人。
虞熙作为主人家,在一群公子小姐中长袖善舞,倒是虞钦坐在湖边,对边三三两两坐着几位年轻郎君,气氛看着不怎么热络。
看来这所谓的赏菊宴其实就是一场巧立名目的相亲宴,安十乌扬眉,找丫鬟要了一壶酒、一碟菊花糕在长廊后的石阶上坐下。
倾泻而下的绿植藤蔓像一道围帘恰好挡住了来往的视线。
另一边,虞钦尽量耐下心思应付面前这人,看着对方同样绞尽脑汁接话,他只觉得乏味,低头轻轻晃动杯中微黄的米酒,言谈间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。
明明双方都你来我往的交谈,可气氛就是莫名凝滞,一旁的何云盛终于撑不住面子,勉强笑了笑:“抱歉,我突然看到有熟人,过去打个招呼。”
陆琪见他故作镇定实则落荒而逃的背影,终于绷不住靠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,“哎呦,君亦,我就说你要多笑笑,你看看冷着脸把人都吓跑了。”
虞君亦哪里都好,可就是好的过于出众,以至于同龄人看到他仿佛看到长辈一样,下意识就会拘谨紧张,这样的要是真娶回家可不是给自己罪受吗?
虞钦像是早有预料一般,放下手中的杯子,抬眸:“你怎么有空过来?”
那一眼明明不带任何情绪,可陆琪下意识坐直了身体,随后反应过来,整个人变本加厉如一滩烂泥般窝在椅子里。
他惯常风流浪荡子的做派,这样懒散的动作倒是自有一股写意风流:“无意间看到送到府上的帖子,想着反正咱们也许久没有聚聚了,就过来一趟。”
“我娘当时可高兴坏了,觉得我今日肯定能接触许多大家闺秀,出门的时候硬生生拽着我装扮了许久。”说话间他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领,略带规整的长袍套在身上实在拘束。
陆夫人一直想让陆琪成家立业收收心,不过她向来拿陆琪没辙,今日这场合几乎聚齐了蓉城有头有脸的千金、公子,难怪她将陆琪装扮得这样端方利落,
虞钦听下人禀告之前陆琪来过两次都扑了空,难得解释了一句:“我上个月出了一趟远门,当时匆忙,没来得及递信儿给你。”
“我听伯父说了,你回老家去了,你当时应该告诉我,这样咱们还能一起出门,顺道游玩一番。”陆琪言语间是止不住的遗憾。
虞钦早习惯了他说风就是雨的性子:“我回去有正事要处理。”
且不说安十乌的事情涉及到私事,不合适其他人参与,就是虞钦也从不会在办正事儿的时候偷闲,到时候他又要喊无聊。
“我知道你忙,只是你除了正事儿就不能偶尔松快一下吗?真不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活着累不累?”陆琪语气抱怨,灌了一口酒,抬头时不经意扫到园子另一处,抬了抬下巴:
“你看那边,也幸好我来了,要不最后别人众星捧月,你这边人孤苦伶仃,对比太惨烈,传出去岂不是又成了笑话。”
说来也是可笑,虞钦和虞熙的婚事都是老大难,不过虞钦是因为之前定亲屡屡发生意外,三个未婚夫非死即伤,对他名声实在影响太大了。
之后断断续续又拖了几年,如今虞钦也过了适婚的年纪,与他年龄相当还看得过眼的孩子都几个了,再有条件差不多的年纪还小,见了虞钦又怕又紧张,一时间到真让人无所适从。
虞熙就纯属是眼光高了,虞家巨富,他二叔虞钦又是蓉城数一数二的人物,不仅有实权,在官场上更是如鱼得水,未来可期,和他结亲不仅意味着丰厚的财力,更意味得到权势的庇护。
据说蓉城那几家也有意向,虽然他们早就站在了这个地方的顶端,可外面世界广阔,强强联合才是家族屹立不倒的保障。
只是这事儿摊出来就让人觉得不那么舒服,陆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
虞钦闻言转头,果然虞熙那边人声鼎沸,时不时传来一阵笑闹,和这处冷冷清清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他身体微微后倾,手中折扇轻轻摇动,一阵菊香随风萦绕:“难道他们谁还能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。”
这话说得实在霸道,偏他语气轻描淡。
陆琪竖起了拇指,也对,就算他们背后再议论又如何,到了虞钦面前还不是要恭恭敬敬。
他单手撑着下巴继续指指点点。“那何家的那个小白脸呢,他这做事也太不讲究了,刚从你这边离开就去了虞熙那里,不是明晃晃的打你脸吗?伯母现在挑人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了。”
他话里话外都是挑剔不满,或许真有几分打抱不平,虞钦心里又怎么不清楚他就是在看笑话,冷不丁回了一句:“所以这次把你也挑进来了。”
陆琪脸上笑容一滞,这什么意思,他有这么遭人嫌弃吗?随即他满眼惊奇的上下打量虞钦,仿佛要看穿面前这个披着好友皮囊的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。
可再看这也是他一起长大的竹马,陆琪顿时瞪大眼睛,夸张的惊呼起来:“你到底是谁,我认识的君亦可不会讲笑话,你快把我的好友还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