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此,靖难之役终。
新君既立颁旨于我,令我携宝楮表里,劝马蓬瀛归朝效力,我深知此行,蓬瀛归朝,必难安于天验之务,心实不忍令她为难,皇命难违,我亦抱必死之决心以全忠君知己之情。蓬瀛闻召令之日,毫不迟疑即刻上路,而今已至京城。我方欲张口陈言,未及发声,她已取出自制米糕,笑言:“我已练此已四年,想必应可入口。”我观其笑颜,心内五味杂陈。想当年,蓬瀛醉心天验成果斐然,今奉召归朝,前途未卜生死难测,我抬起眼眸与她相视一笑,虽知前方走错一步便是生死之遥,我们却无所畏惧决意携手同往。入殿她跪叩谢恩,内臣按新帝之命抽出太祖之剑问曰:“此剑昔日曾随太祖征战然不为太祖所顾,马尚宫祖上识出此剑非凡品护持有加甚为其掩利气于太祖前,如今剑已成尚宫何想?”她叩答曰:“此剑一直都是陛下的,臣不过顺手护之,何轮臣思?”继而又请曰:“此番回京是为穹宇流力之验,臣请愿灵台司独臣一人求验,求陛下恩准!”我与她跪叩半日方等来了陛下之准疑心之消。回司途中,我不禁叹道:“蓬瀛,为何人皆渺渺却都以己为大呢?”她道:“也许是因为人心生来便是近大远小从而越活越小吧。”她见我生出些许惆怅忙道:“妳明日才开工,今日便同我一起去灵台司帮忙可好?”还不待我张口,她便将我拉着奔去了灵台司。
她拿出六本数目,乃四年间观星物验所得。已为我备好珠算蒸上米糕,一句“我此生唯一信得过的算手可只有刘司衣一个”便让我心甘情愿拿起珠算。初时,心无旁骛,算珠之声清脆,筹杆交错纵横。
算至精处忽觉周遭风云变色,天地混沌,未几,竟飘飘然而起,渐入浩渺穹宇之中,我惊且喜,蓬瀛神色自若。她轻舒双手直探向那炽热之阳,太阳之内,光芒万丈白化无尽,手触之处似有奇异之力,光芒亦随之流转变化。我亦不甘示弱,手持珠算之珠猛掷向那冰封星河,珠触星河,寒气四溢,冰棱破碎之声响彻穹宇,星河之冰晶莹剔透,珠掷击下,裂痕蔓延蛛网密布。蓬瀛之算精妙入微,其手所触,太阳之内能量涌动,似有万千算式于其中演化,光芒变幻或明或暗,皆应她算。我之珠碰,撞河激浪,冰浪翻滚婉转悠长,冰棱破碎之声恰似金石。穹宇之中,星辰闪烁,似我娘在观我二人之奇圣算目。太阳白化星河冰封,相互映衬美轮美奂,我与蓬瀛身处其间如入穹宇。蓬瀛笑曰:“此景之妙,皆因算之无穷也。”我应曰:“诚然,算学之奥,竟能通此穹宇之奇。”言罢,继续沉醉于这奇圣之算,太阳白光,因蓬瀛之算愈发耀眼,似要化于穹宇。星河之冰在珠碰下,化作点点冰晶飘散于虚空之中。不知过了多久,我二人方缓缓回过神来,但见周围景象渐复如初,我与蓬瀛仍坐于庭院之中,案上筹算珠算之具依旧,然此番奇圣经历,永难忘怀。
蓬瀛执算筹轻语道:“或可成矣。”我心怦然屏气凝神,终算得结果,小冰河时期将持续三百六十一年。我二人相视而笑疲怠顿消,此中艰辛非言辞可表,然终有所获,心满意足。
未及我们上报所算之小冰河期之事,忽被都察院之人破门而入将我抓走,我茫然不知所措,蓬瀛亦心忧如焚。
至都察院,方知其以我与蓬瀛相善,且皆通天文推测为由,要我推测先帝朱允炆之去向。我闻之大惊失色,我于天文虽有所好,然此等推测之事,实非我之所能。我急辩曰:“我仅略通天文之理,于人物去向之推测,实在一窍不通。”来人闻吾言,怒目而视斥曰:“既与司宫马蓬瀛相交甚密,岂有不知之理?”百口莫辩心内凄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