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首埋在谢珩怀里,一声声颤哭的呜咽,让谢珩心疼的无以复加,他低下身,贴着雪嫣的脸侧低喃,“不哭,不哭了雪嫣,我们不会再分开。”
雪嫣泪眼婆娑的点着头,用哭哑的声音重复,“再也不分开!”
谢珩笑了笑,捧起她的脸,“让我看看,眼睛肿了没有。”
温热的指腹贴在雪嫣眼下,仔细小心地擦去让人心碎的湿意,雪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,也抬手抚上他眉上深刻的伤疤。
泪又落了下来,“疼不疼?”
“不疼,早都不疼了。”谢珩不敢告诉她,很疼,疼得他刚醒过来的那半年几乎夜不能寐。
雪嫣咬得唇瓣发白,怎么会不疼,若是刀口再往下一些,他的眼睛就保不住了。
谢珩心疼又无奈地看着止不住泪水的雪嫣,“再哭,我都来不及擦了。”
雪嫣不想哭,可是她控制不住。
谢珩叹了声,低头在她的眼上轻柔印了一吻。
雪嫣僵住身体,眼泪僵僵挂在眼睑上,欲落未落,眼睫颤如蝶翼,哭红的眼圈染上了别样的红晕。
失而复得的狂喜让谢珩有些难以自持,这轻轻的一吻,他都唯恐亵渎了她,可看着她从眼下红到耳根,心里又软得不像话。
灼灼发烫的目光让雪嫣羞臊难当,视线无处安放,只能局促垂下。
想起谢珩在父亲面前说的话,雪嫣犹疑地问:“谢夫人,会同意吗?”
谢珩让她安心,“我会处理好。”他喟叹着,再次抱住雪嫣,“我离开了三年,只怕你被别人抢了去,所以要抓紧些。”
雪嫣眸光闪烁,身体变得僵硬,不可遏制的想起了谢策,想起自己是怎么在这三年,将他当作谢珩的替身,压在心头的负罪感让她喘不上气。
若她早知道谢珩没有死……雪嫣闭了闭眼,可哪来得那么多早知道。
谢珩松开了她,纵然不舍,还是克制着道:“快进去吧,出来太久不好。”
雪嫣攥住他的衣袖,不舍都写在脸上,恍惚回到了从前两人悄悄相见,依依惜别的时候。
谢珩微笑任她攥着,好像一个不松开,一个就绝不会走。
心月看得面红耳赤,上前拉了雪嫣,“姑娘,我们走吧。”
雪嫣这才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松开,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府。
两人才走进后院,就撞上了顾玉凝。
“阿姐。”雪嫣轻唤。
顾玉凝神色古怪的看着她,“你随我来。”雪嫣被她不由分说得拉着僻静处走。
心月忙要跟上,雪嫣摆摆手示意她无事。
看四处没人,顾玉凝才停下,转过身盯着雪嫣,翕动着唇有一肚子的话要说,可半晌就憋出一句,“倒底怎么回事?”
雪嫣知道她会来问自己,也没有隐瞒,只道:“大公子说得是真,阿姐看到的也是真。”
周旋在两兄弟之间,还胆大到把世子当作替代,顾玉凝只觉得眼前一黑,险些晕过去。
“你,你。”顾玉凝气得抬手指她,又狠狠放下手,攥着手绢踱步,“你也太胆大了。”
“这可怎么收场。”顾玉凝已经急得没了章法。
雪嫣看她如此为自己担心,心下触动,拉着她的手安慰道:“阿姐放心,我与世子已经是过去,往后见了,也只当不相识。”
“当真?”顾玉凝言语间满是不信。
她可还记得当初在祖家,自己假传雪嫣的名义与世子话绝时,他那时的神态和说得话。
雪嫣认真点头,“当真。”
顾玉凝这才稍放下心,也终于明白了雪嫣当初怎么会忽然大病一场,并且怎么也不听劝,非要与世子不清不楚的好着。
现在知道了原委,她心中只觉怅然。
雪嫣反关心起顾玉凝,“阿姐与那陈公子的亲事,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?”
而此时,两人所在的假山之后,踱步而过的陈宴和停下步子,抬眉看向遮挡住视线的假山。
娇俏傲慢的声音自假山那头传来,“祖母给我拖着呢,届时想个法子逼他退亲就是了,再不济,给点银子打发了。”
陈宴和扯动唇角,笑意冷然,后面说了什么他没有再听,自顾迈步离开。
日渐黄昏,天边残存的余晖打在谢策身上,些许暖意根本无法将他温热,反教他周身的肃寒所吞噬。
青墨心里算着时辰,从四姑娘离开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时辰,世子就一直这么默不作声站着,眉宇间难消的阴霾让他感到遍体生寒。
青墨不确定的想,世子当真会成全四姑娘吗?
可不成全又当如何,从前是大公子不在,而今大公子活着回来了,又与四姑娘是两情相悦。
若是世子硬抢,闹出兄弟阋墙这等丑闻,侯府威望何存。
下属跑至青墨身旁耳语传话,这人也是个识趣的,话音还未落干净就匆匆退了下去,生怕一个走晚了要遭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