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梨与沈佑和谢珩道别后策马离开。
卫萧疾步赶来,“主子,老侯爷与夫人的车马到了。”
陈宴和也在这时道:“那陈某就先走一步。”
陈宴和走上马车,吩咐启程。
雪嫣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身后传来。
“策儿!策儿!”
雪嫣的心随着那一声声的哭喊声被揪了起来。
她呼着气让自己放松下来,转移思绪看向陈宴和,“劳烦陈公子又专程赶来。”
陈宴和提眉无声轻叹,意味不明的笑笑,没有说话。
他这回可算是被顾雪嫣牵扯惨了。
作者有话说:
陈晏和与雪嫣所乘的马车沿着小路离开, 只有那凄入肝脾的哭喊一直挥散不去。
吕氏跌跌撞撞拨开士兵往棺椁处跑去,看到漆黑的棺椁出现在眼前,吕氏整个人僵住,往日的温和端庄不复存在, 眼中是震裂的痛心, 她捂着心口张开嘴,悲切到极致, 使得她发不出一丝声响。
谢珩心惊上前, “母亲。”
吕氏一把抓住他的手, 眼泪已经流满面庞, 她的手越握越紧,两眼是那么迫切的盯着谢珩, 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,嘶哑着声音一遍遍问:“你弟弟呢, 你弟弟呢!”
谢珩双目染赤,呼吸如刀割,他在吕氏的逼视下艰难开口:“二弟……二弟就在这里。”
谢珩抬指指向那具棺椁, 目光却不忍看过去。
吕氏一把松开他的手,不会的……不会的……策儿最是骁勇善战,他应该随大军凯旋,骑着战马于千军万马之前, 怎么会躺在这么一具冷硬的棺材里。
是她,是她一直逼他, 甚至让他代替兄长上战场,还在他问自己是不是希望当初死的是他的时候, 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……他是死了心, 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死了心。
吕氏呼吸越来越急切, 冲到棺椁前,整个人扑了上去,抱着棺椁悲痛嘶喊,“母亲知道过去是母亲错了,是母亲对不起你,策儿……是母亲对不起你……”
凄痛的哀嚎让在场之人无不心感动容,就连老天似乎也感到悲伤,天地暗沉压抑,疾风在林林呼啸,如同哭鸣,所有人心上都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巨石。
谢老侯爷拄着拐杖,一步一步走得尤为缓慢,这位走到哪里的都气势凛然英武的老人,如今眼里只剩下失去孙子的痛心疾首,紧握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,眼中满含热泪。
谢老侯爷将手一挥,“扶夫人下去休息。”
容慧和婢子搀扶住哭的肝肠寸断吕氏,“夫人,您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。”
吕氏悔不当初,抓着棺椁不肯松开,“策儿,你不能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母亲,就这么走了。”
“如今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。”谢老侯爷沉声一喝,见吕氏这般模样更是怒不可遏,人在的时候不闻不问,现在人走了知道后悔了,她就是哭掉一条命也没有任何作用。
谢珩不能让局面更混乱,几步过去将吕氏拉开,交到容慧手里,“扶母亲去营帐休息片刻。”
容慧赶忙把人扶进了一旁的营帐。
谢珩走回到谢老侯爷身边,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歉疚让他无颜面对谢老侯爷,重低着头道:“祖父,是我没有照顾好二弟。”
谢老侯爷制止他再往下说,“身为将士便要随时做好为家国,为百姓战死的准备。”
谢老侯爷撑着拐杖走到棺椁前,抬手慢慢放到棺盖之上,如同拍着谢策的肩头,”将命留在战场之上,不丢脸,是身为谢家子孙的光耀。”
谢老侯爷字字句句掷地有声,虎目含泪,随着肩膀抖动,眼泪落在了棺椁之上。
谢老侯爷重阖上眼,“祖父带你回家。”他转过身扬声吩咐:“起棺,回京!”
……
第一场冬雪在长安城里落下的时候,正是谢策出殡之日。
天还未亮,从窗子里望出去是一片漆黑,雪嫣屋内也没有点灯,只有镣炉里的“噼啪噼啪”的火星子在冒出微弱的光亮,明明灭灭,将雪嫣的脸照的不甚清晰。
她缓缓眨动无神亦无光的双眸,耳中忽然传进飘渺不真切的哭喊声,随着哭声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,雪嫣揪在被褥上的手也越攥越紧,每个指甲都泛起了白。
哭喊声是由出殡的队伍所传出,今天是谢策下葬的日子。
她每天都在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想,不要记起,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,她白天不是陪着母亲就是与顾玉凝待在一处,一刻不让自己有空闲胡思乱想,夜里就逼着自己入睡。
可是今夜她无论怎么做也不能让自己睡着,一直睁着眼睛在到现在,直到出殡队伍走过顾府外的长街这刻,她才不得不的承认,她真的忘不掉了。
谢策你不可以这样过分。
院墙外的哭声刺激着雪嫣的神经,她忽然掀了被褥起身,连鞋也顾不上穿,就这么踩着冰凉的地面走到镣炉前,将一直捏在手心里